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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哗啦!”
徐小受再一次睁眼的时候,一切都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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伴随那清脆悦耳的流水声,眼前画面快速闪逝。
有初次来到圣神大陆所见的那闭死关的小房间,有天桑灵宫,有鹅湖,有初见桑老的画面。
有天桑城城主府,有八宫里,有白窟,有东天王城,有云仑山脉,有虚空岛,有中期或着调、或不着调的那段时光。
有玉京城,有四象秘境,有神之遗迹,有五大圣帝秘境,有圣神大陆东南西北乱跑的各地,其中参差着的全是祖神或试图封就祖神者的布局。
刷刷刷!
画面光速闪完。
又有一个个在这般画面中,被铭记在心的人物,或死、或活,或还仍在求道,或连斗志都已被打得消弭。
每一个场景、每一个人物,它们所承载的过往,可能发生的未来,他们表面伪装,心中所想,于此刻,都无比明晰。
彼时抽出纺织精通这门被动技时,徐小受看到了世界之外,有一只无形的大手,在纺织天道,操纵一切。
是那般遥不可及!
可现在,他感觉自己已从只会“白云悠悠”这门初级剑术的小菜鸟,成长到了高天一尺的地步。
他甚至感觉,自己也可以纺织天道!
只要想,便可以成为那只大手!
心境通明,如有所感。
念头一探,果不其然。
“意道盘(100%)。”
那夙来古朴无奇的被动系统界面,在意道盘一栏上,连字体都闪起了十分奢华的金光。
它代表着上无可进,却也意味着圆满。
这个瞬间,说不激动,那是假的。
徐小受认认真真、仔仔细细打量着那一行鹤立鸡群的字,恍惚之间,他分明已能察觉到内里蕴含着几道熟悉的力量。
“傩的味道……”
不止傩祖,不止这位曾隔着时间长河,跨时空交流过的傩祖。
乃至是连在那三扇门后世界,所见的名祖、时祖的力量,在此刻意道圆满之后,徐小受都能窥得一二。
冥冥之中,有一种直觉,一种催促。
徐小受毫不迟疑,将意识一探,深入了那行绽放着璀璨金光的字体。
嗡!
思绪一震,天旋地转。
却再无任何迟滞、眩晕,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到来,毕竟意道圆满,而今天下任何有关乎精神影响的力量,基本不可能成功影响到徐小受。
……
“你来了。”
如是又置身进了三扇门后世界。
身周依旧有白烟缥缈,那种举步维艰的感觉,却再也没出现过。
轻松、自由、洒脱……
这种酣畅淋漓感,是与大战所截然不同的。
仿佛自己已经堪破了一关最难的瓶颈,低下头时,头低得很顺利,也能清晰无比看到,自己双手十指,可以自如张动。
抬望眼。
寻向声源。
不远处,还是那张古桌。
桌前却已不再是三人,失去了名祖、时祖,而独独只有傩祖。
祂依旧穿着那身颜色冲撞,造型奇特的傩衣,搭配上那张怒目獠牙,彪悍威武的傩面,给人以一种心悸感,就像是远古部落里唯一执掌生死权柄的首领,森意凛然。
徐小受细细打量。
这一次所有不再模糊。
他甚至能瞧清楚傩祖身上衣物的线头、补丁,连材质都看得出来本该十分普通。
但这身傩衣,似又穿了太久太久,久到傩祖的力量沾染,傩衣也如有了生命,成为了“傩”的一部分。
“我来了。”
徐小受双目直视,毫无畏惧。
他甚至生出了伸手摘下傩祖这张面具,一窥真容的想法。
只是很可惜,此刻所见之傩,依旧是一道虚无缥缈的意念。
就如那次隔着时间长河的跨时空见面,这回还是一样,傩祖像既定的程序,应该很难更改其早早留存下来的意志。
“让本座好好想一想……”
傩祖坐于桌前,犹显得人高马大,姿态狂放,手指轻敲着脑门,声音依旧重迭而沙哑,却是在自喃:
“是了,还是第一次,这道意志被人启动。”
“很意外,或许此刻本座都已陨去,不曾想还能见证后来者的成功。”
徐小受近前几步,隔着石桌相对。
他能看见傩祖,傩的意志应该是在制作转盘时留下,本该也能看到自己。
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。
毕竟,名祖都不知沉沦了几万世,这道力量该是也随时间推移而渐次变弱。
傩祖,终究还是没能瞧见自己。
“可惜……”
较之于单方面的接受讯息,徐小受更倾向于交流,后者更能得到更多有用情报。
稍作比较,徐小受很快便知晓为何道穹苍告知自己的,祟阴口中的傩祖,强度只是“低境圣帝,不及战祖”。
此刻面前傩祖意识强度,撑死了也就妄则圣帝级别,实际上徐小受一击就能打碎了。
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做。
索性在石桌前坦然坐下,洗耳恭听。
在面前傩的世界里,祂应该是第一次见自己。
在徐小受的世界里,这是大家不止第二次的见面了,傩的为人,徐小受还是认可的。
“可惜没有茶,有点干巴……”
面前傩祖有点好笑,分明瞧不见人,却是视线环扫了周围一圈,也不知道环境能不能看到。
最后估计是什么都没见着,故作高深的仰望起了虚空,语气唏嘘:
“走到这一步,你已初步得到了本座认可。”
“然大劫将至,仅仅如此,尚且不够,仍需将意道感悟,兑现为战力,至少不可以仅仅如此修为,前来见我。”
一顿,傩祖语及其他。
面向魔药祟等,祂应该不可能是这般语气交流,而该是平等邀请。
但在这转盘中的意识碰面,显然傩祖知晓自己助力过转盘的拥有者,俨然是当成了自己人来对话:
“于意层面,位面万千,本座尚有多道宝藏残留,你可凭此意为钥,追溯本座遗宝。”
“若有所得,尝试呼唤本座。”
戏鹤……
徐小受手指敲打着石桌。
“本座戏鹤,居于天境之后,祖庭太妖山。”
“你既得意道其终,当已封就尊极,世罕敌手,可飞升天境。”
那你想当然了……
首先天境已经给人打碎了,惊不惊喜,意不意外?
其次我们这里乱得很……
我这个小卡拉米,如今便是意道圆满了,上面还压着两个打碎天境的老不死,真不敢浪。
但说到天境,徐小受倒还想到了寻新天境而去,入时境的八尊谙。
变数,送过去了。
时境初辟,时间必然不是如圣神大陆这般稳线流动,说不定全是乱的。
如果八尊谙成功“意外”和傩祖接触过了,不管是在过去接触,还是未来接触。
哪怕只是一个照面,凭借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,或者针锋相对,二人一定会牵扯上些联系。
因果相左。
又有意道圆满加身。
此刻所见之傩祖,徐小受有信心,该能从他身上瞧出些“剑我”的气息来。
可惜……
没有!
这证明,不管是在过去,还是未来,这个时候八尊谙应该还没找到天境,乃至见到傩祖。
傩祖于石桌前起身,缓步踏前,边走边道:
“一位面,一时代,或一世不出一人,或一世只出一天命之人。”
“你因本座之力,魂迁而来,不享此世命格,却也封就尊极,值此之时,或已得见,或是力斩此世天命之人。”
天命之人……
那只能是八尊谙了。
这时代,八尊谙不称天命,谁敢称天命?
也唯有祂,是目前看来,唯一有希望能以半把青居,力撼癫傩战斗状态的人了。
“若为敌,请夺其道,证己身,速上天境,寻唤本座。”
“若为友,请邀其人,善后事,同上天境,亦唤本座。”
“再见之时,本座会将大劫之事,一一告知与你,如此。”
话到此处,傩祖停下脚步,只留一个宽厚背影,不知是在想些什么。
到了最后,也并无再多言。
意识体一黯,就要散去。
果然……
徐小受早有猜想,这一次所见之傩,能给到的信息应该要少很多了。
毕竟,三扇门后世界所见的“癫傩”,是连战斗形态都有过一瞥了。
事实也正是如此,傩祖所言和当下境况相证,实则甚至大部分都是错误的。
徐小受却没有这么轻易放傩祖离开。
三扇门后世界,他是无力的观看者、信息接受者,什么都做不到,因为弱小。
现在,他是意道足以堪比归零祖神的绝世大高手,在坚信傩祖迄今未死的情况下,在知晓傩祖也修意、修我的情况下……
若以傩此间之意为桥梁,耗费些气力,能否沟通得到,那依旧身处于大劫之下的“戏鹤大师”本尊呢?
祂四处找人,想要帮助,只是找不到人……
祂身处高位,连见魔药祟都是“助人修我”,肯定没有想过有人能、也敢反过来找祂……
徐小受却从不会被既定的规则限制。
实则也无规则框束人,言说不可反过来追溯傩祖,乃至因此会沾染什么大劫的不详。
说白了。
这意道能成,傩祖巨大功。
承了人家的情,人又真有燃眉之急,怎能不还呢?
嚯!
徐小受拍桌而起,飞跃而上。
抢在傩祖之意消失前,一巴掌抬起来,重重轰击在了祂后脑勺上。
“戏鹤大师,吃我一掌!”
啪的一声,太可惜了,傩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,直接给轰成了齑粉。
徐小受心道这厮真的太脆了,给时间腐蚀得不成祖样,明明癫傩形态强得那么可怖,如今连杀意都感知不到。
却犹自没有放弃!
“接纳我,接纳我,接纳我……”
这一刻,心声疯旋。
强烈意识化作执念,从这一掌间渡去。
狠狠以烙印形态,打在了化为齑粉的傩祖意识残余之上。
“接纳我,接纳我,接纳我……”
徐小受想见癫傩,却只剩这一个大海捞针的方法了。
他只能赌!
他赌傩祖很强,能认出来自己这意道圆满,有祂的贡献在。
他赌傩祖很强,能跨越错乱时空,捕捉到这一声敢直呼祂尊名的意识所在的位置。
是的,徐小受只能赌傩祖够强。
自己目前只有意道拿得出手,其他方面还是缺了些火候,有魔药压着,根本不能随意暴露。
如果傩祖不强,二者根本没有直接沟通的机会,所以这一次尝试,成败不在自己,而在傩祖。
只是……
杳无回音。
等了一阵又一阵,喊了一遍又一遍,却像是对着浩瀚星空喊人,如何能有回应?
也许这个时候,傩祖都已经凉了……
圣神大陆还有战争,十字街角道穹苍也生了些异常,徐小受不可能将所有精力,放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癫傩身上。
必须离开了。
傩祖不是没有再见的机会。
助道穹苍摁下药祖,在巩固住意道这种感悟型大道之后,以剑,或名,加以自身各般被动技等战道归零,这局,不是没有赢的机会。
届时,稳住圣神大陆、杏界后方,再把力量倾注在空余恨与时境通道上,追八尊谙而去。
若道穹苍还为,甚至可以跟他讨论这个事情。
傩祖,也能正面找到,而不必以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。
再等了一下,还是没有回应。
徐小受叹了口气,将意念一松,把自己撤回来。
却在同时,十字街角的本尊身体,突然七窍迸血,整个脑袋炸成西瓜碎。
“唔!”
徐小受意识同样遭到重击。
就像是遥遥不知名处,突然撕开一对遮天利爪,刺入颅骨之中,似想将人掰开来瞧清楚内里根本。
“谁?!”
一道沙哑而重迭的声音,在耳畔炸响。
分明是一道人声,连声线都与意识接触所听见的傩祖声音类似,却不再失真,不再空妄,不再单调,不再只有简单的信息给予。
它真实而鲜活,却复杂无比,饱含癫狂、疯乱,像是魔鬼齐鸣,一声过后,在人意识中炸开层层回音,每一道都是不同的声线:
“谁?!”
“谁谁谁?!”
“谁谁谁谁谁谁谁?!”
有野兽嘶吼,有飞禽啼鸣,有精灵吟唱,有恶怪呕哑,一齐炸开,撼得人心神失守,萌生恐怖。
草!
徐小受脑袋瞬间凝聚回来,整个人却还处于不可置信状态,像是给人用轰天锤打爆了脑袋,嗡嗡嗡目眩神晕。
赌对了!
傩祖很强!
只是完全没想到,能有这么强?
遥隔不知多少位面,不知如何错乱时间,撕掉了隔阂正面对话,这厮一个字道来,竟差点将自己吼得爆体而亡?
难怪敢一人单挑大劫……
难怪时祖在祂手上,跟小鸡一样被随便拿捏……
圆满意道加持下,徐小受的意识其实不伤分毫,只是受了些惊,吃了些疼。
但他的身体、灵魂,真吃不消了。
癫傩,该不会正处于战斗状态吧?
这一声若是认出了人,哪怕只是识别出了自己的善意来,都不该吼得这般可怖……
还是说,我太菜了?
徐小受感觉应该是前者。
只不过荒谬的是,方才受惊之下,他下意识的撤退,分明是他想找傩,却在听到傩的声音后,果断丢下声音来源处的方位撤了。
“接不住啊……”
徐小受进退两难,难受极了。
不封祖,连跟这厮对话的资格都没有。
但因为想对话这么荒谬的理由就去封祖,必然又会惊醒魔药,那此前自己藏那么久,不就全失去了意义?
“草!”
不就是疼吗?
思来想去,说到底一个字,就是“干”。
徐小受直接开了极限巨人,不动明王也开了,绝对拒衡也开了,最后连碎钧盾都持上,人间道,饿鬼道也开。
一切最强防守姿态齐出,将自己的肉身拔到祖神层级,灵魂的话实在是干不上去,只能靠“转化”来吊命了。
在这般准备之后,他才敢锚定放在声源断处的最后位置,再去寻人。
徐小受还是赌!
他赌这癫傩偶然得到“援手”的信息之后,纵使援手……迂回了一把,祂应该还会等多一阵子。
“放肆!”
徐小受意道长河踩出,人在河上,破口大骂,“我欲助你,你竟吼我?!”
又是好长一阵子没有回音,徐小受没急着走。
极限巨人顶天立地魁梧之躯,却是有些害怕的捂住了耳朵。
再候了一阵,这次有准备了,突兀一种直锥脊骨的寒意,从极限巨人屁股蛋下面,蹿进了大肠里。
“汝汝汝汝汝汝……”
轰的一声,碎钧盾光芒大绽。
极限巨人脑袋猛地臌胀起来,耳朵有血流如瀑,倾泻在十字街角下。
徐小受硬顶着这恐怖而重迭的声音,靠意识分辨着那道不是圣神大陆语言,听出了何意:
“汝是何人,所处何地?”
靠!
真不能跟祂对话了。
再多聊一句,我魔药还没打,得给你先吼死在十字街角。
此仇不报非君子,别让我封祖后逮到你,不然让你知道“耳提面命”四个字该怎么吼。
“呔!!!”
徐小受立于意道长河之上,先是唾了一声,才对着不尽时空呐喊:
“八尊谙!”
“去时境,寻八……”
一顿,徐小受又突然改口,神情倨傲而高冷:
“吾名,八尊谙!”
“小小戏鹤,可笑癫傩,欲穷我之名,尚需七分力……给你个机会罢,寻得见我,我便助你一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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